資本市場的巨大誘惑，讓李兆會這個學金融的富二代迷戀不已。而海鑫鋼鐵則成為李兆會“馳騁”資本市場的提款機。
李兆會在接手海鑫鋼鐵之后的前幾年走得順風順水。2004- 2008年，經濟基本面很不錯，鋼鐵產業(yè)利潤很高；又趕上了2005- 2007年A股的大牛市。但2008年之后，實體經濟和資本市場都快速向下，李兆會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裸泳。
海鑫鋼鐵這家山西最大的民營鋼鐵企業(yè)，也是山西最大的民營企業(yè)，如今不得不面臨全線停車，債主“圍城”的絕境；海鑫鋼鐵董事長李兆會，十年來醉心于資本市場的快進快出，對鋼鐵主業(yè)幾乎不聞不問，如今面對海鑫這個爛攤子依然是一躲了之。
十年間，海鑫鋼鐵成了李兆會游戲資本市場的提款機。李兆會不斷從海鑫鋼鐵抽血輸向資本市場，然后很多資金消失于無形。坊間傳聞海鑫鋼鐵的負債超百億元，早已資不抵債，淪為空殼。天文數(shù)字的負債，難以計數(shù)的債主，上萬工人的生計，都需要李兆會出面擔當。只有將抽出去的血輸回海鑫，海鑫或許有救。但關鍵時刻李兆會的失聯(lián)，讓外界深感恐慌。
富二代如何接管家族企業(yè)？地方政府與民營企業(yè)之間應保持怎樣的平衡？銀行與民營企業(yè)如何共舞？干實業(yè)與玩資本該如何把握？……海鑫鋼鐵事件是一面鏡子，將上述諸多問題一一折射出來，足以引發(fā)各界的思考。
海鑫鋼鐵的倒塌
4月初的山西運城，早已春意融融。然而，在運城市聞喜縣東鎮(zhèn)，卻很難感受到生機勃勃的氣息。
聽說南都記者要去海鑫鋼鐵，出租車司機發(fā)問：“是去海鑫要賬？”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司機又猜測：“那是去海鑫采訪？現(xiàn)在去海鑫的，就是這兩類人�！闭f起海鑫，出租車司機的話匣子就被打開了，“好端端的一家企業(yè)，硬是讓李兆會這個小孩給玩完了，現(xiàn)在全縣都在為海鑫受累。海鑫出事，聞喜各行各業(yè)都要受影響，出租車的生意都要差不少。”
出租車司機的說法并非夸張，在聞喜有個說法，“海鑫鋼鐵打個噴嚏，整個聞喜都要感冒”。海鑫解決當?shù)亟f人就業(yè)，貢獻了聞喜縣近一半的財政收入。特別是在海鑫所在的東鎮(zhèn)，全鎮(zhèn)約6萬人口，其中有近萬人在海鑫工作，有80%的人靠海鑫吃飯。
海鑫鋼鐵是由李兆會的父親李海倉一手打造，是山西省第二大鋼鐵企業(yè)，李海倉因為經營海鑫鋼鐵有方，被稱為“山西鋼鐵大王”，并順利當選全國工商聯(lián)副主席。對于海鑫鋼鐵所在地的聞喜縣來說，海鑫更是該縣的經濟支柱。早在2004年，海鑫鋼鐵的年產值就達70億元，實現(xiàn)利稅12億元，被評為納稅全國民企第一。2005年至2007年，海鑫鋼鐵連續(xù)三年蟬聯(lián)山西百強民企第一名。而海鑫鋼鐵的掌門人李兆會則在2007、2008年連續(xù)兩年躋身胡潤百富榜，成為山西最年輕的首富。2010年，李兆會高調迎娶女星車曉，更是讓李兆會成為娛樂新聞的主角。
然而，表面光鮮的背后，暗瘡叢生。
“其實，從去年底開始，海鑫鋼鐵的生產就開始出問題了，到今年春節(jié)后，工廠的6座高爐開始陸續(xù)停產，到3月下旬，海鑫全面停產。這是海鑫建廠以來第二次出現(xiàn)全面停產的狀況(上一次是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當時海鑫停產了半年時間)�！痹诤ｖ胃闪耸嗄甑囊晃焕蠁T工老趙，在經過記者多次聯(lián)系之后，答應接受記者采訪。在海鑫工廠對面小飯館的飯桌上，老趙告訴南都記者，“以前生產正常的時候，倉庫堆得滿滿的都是鐵礦石�，F(xiàn)在倉庫里都是空的。你再看看那些煙囪，已經很多天沒有冒煙了。”
海鑫老員工的說法，得到了聞喜縣經貿委相關負責人的證實。該負責人告訴南都記者，海鑫去年進口了近6億美元的鐵礦石，但今年前兩個月都沒有一單進口，主要靠庫存的鐵礦石維持生產�！斑M入3月份，鐵礦石用完了，海鑫也就全面停產了�！�
南都記者在聞喜縣采訪的幾天，多次聽到海鑫要恢復生產的傳聞，但直到記者離開，海鑫依然絲毫沒有復產的跡象�！耙粋�高爐要重新點火，起碼需要幾千萬元，再加上原材料的準備、配套設備的運行，啟動資金就要上億，6臺高爐要全部或者部分恢復生產，沒有幾個億乃至上十億資金，根本不可能�！薄拔业匿撹F”研究中心副主任曾節(jié)勝告訴南都記者。
窺斑見豹，其實，海鑫鋼鐵的處境，是整個鋼鐵業(yè)不景氣的一面鏡子。此前的3月中旬，中鋼協(xié)副會長劉振江在接受南都記者采訪時就透露，鋼鐵業(yè)2014年1、2月份行業(yè)效益比前兩年更差，1月份重點統(tǒng)計單位又出現(xiàn)虧損，虧損金額達10億元，企業(yè)虧損面達43%，創(chuàng)歷史新高，2月份的情況也不好�！颁撹F業(yè)現(xiàn)在才開始真正進入冬天�！�
債主圍攻
海鑫鋼鐵生產不正常的消息一經傳出，立即觸及到各方神經，而反應最為強烈的，自然是海鑫鋼鐵的債主們。
其實，早在去年年底，當?shù)劂y行監(jiān)管部門就曾發(fā)出警示，要求各銀行不要向已經從多家銀行借款的鋼廠放貸，該報告特別提到海鑫鋼鐵。顯然，這一點名海鑫鋼鐵是有的放矢。有媒體報道稱，海鑫鋼鐵出現(xiàn)了30億元人民幣貸款逾期的情況;更有說法稱海鑫鋼鐵僅欠民生銀行[0.13% 資金 研報]的貸款就高達58億-70億之多，其中20億左右是無擔保貸款，海鑫實際債務規(guī)模高達100億以上，已經資不抵債。對于外界的傳言，民生銀行曾專門發(fā)公告予以澄清稱：目前，海鑫鋼鐵在民生銀行授信敞口19 .5億元，全部是抵押擔保貸款。對于海鑫集團的債務規(guī)模，南都記者分別致電當?shù)劂y監(jiān)局和統(tǒng)計局希望得到答案，但采訪要求均被婉拒。當?shù)亟y(tǒng)計局的一位工作人員告訴南都記者，海鑫的事現(xiàn)在是聞喜的頭等大事，上上下下都很關注，這個時候誰也不敢亂說話。
記者通過多個途徑了解到，今年3月初，工行聞喜縣支行行長李海瑜曾親自帶隊去過海鑫討債，被銀行行長逼債這在海鑫歷史上還是頭一遭，也足以說明海鑫債務問題的嚴重性；3月7日，市場傳出“山西某鋼廠因資金鏈斷裂而停產，江蘇鋼廠收到銀行口頭通知稱信貸將縮減20%”的傳言，導致當天鐵礦石、煤炭和焦炭期貨三大品種齊齊跌停，而該傳聞中的“山西某鋼廠”指的就是位于山西運城的海鑫鋼廠；緊接著的3月18日，海鑫的6座高爐全部停產，海鑫危機全面爆發(fā)。從3月下旬開始，海鑫鋼鐵的各路債主紛紛趕至聞喜縣，圍堵海鑫鋼鐵總部大樓，希望能搶在海鑫破產前拿到部分欠款。
記者在采訪期間，多次路過海鑫鋼鐵總部門前，總能看到五六個人坐在公司大門口，滿臉都是焦慮之色�！岸麻T的基本上都是小債主，債務規(guī)模在幾百萬到幾千萬。大債主都是銀行。他們不用堵門，他們有專門的渠道與海鑫高層溝通�！痹诤ｖ伍T口堵門已經半個多月自稱姓王的討債人告訴南都記者。王先生是海鑫鋼鐵的代理商，每次進貨都要給海鑫先打款。“合作了六七年都很正常，去年底打了一筆款之后，一直都沒有收到貨，到3月份才知道海鑫出事了，趕緊趕過來看看究竟。3月底的時候討債的人更多，不少人在這里等了幾天，海鑫方面只是派出了一個中層干部與債主周旋，并不能給債主一個明確的答復。海鑫的高層則一直不露面。不少債主討債毫無進展，就回去了，我是會一直等下去，直到海鑫給我一個明確的說法�！�
除了債主堵門，讓海鑫和當?shù)卣拘牡倪�包括海鑫的近萬名工人。從春節(jié)后以來，隨著海鑫高爐陸續(xù)歇火，海鑫的工人也逐步“失業(yè)”。“盡管每天依然要求上班，但上班基本上都無事可干，且已經幾個月沒有發(fā)工資了，工人們的情緒越來越低落。不少工人都在自謀出路，但又擔心拿不到前幾個月的工資。糾結！”幾杯酒下肚，老趙向記者大倒苦水。
記者注意到，海鑫總部門口還停了一輛警車，幾個警察坐在車里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爸饕菗某霈F(xiàn)突發(fā)事件，并非針對具體的人。”一位中年警察簡單地回答了記者的問題后就拒絕再說下去。
失聯(lián)的“董事長”
工廠停產，債主堵門，工人“失業(yè)”，三大難題壓身，都需要企業(yè)掌舵人出面來化解危機。然而，作為海鑫鋼鐵的董事長，李兆會卻在關鍵時刻“失聯(lián)”，不但中小債主、工人、媒體記者們見不到他，就是海鑫的中層干部、當?shù)卣嚓P職能部門的人，也無法聯(lián)系到他。李兆會的“失聯(lián)”，進一步加劇了海鑫鋼鐵的債務危機。
2003年初，海鑫鋼鐵創(chuàng)始人李海倉意外身亡，尚在海外留學的李兆會不得不遵從家族的意愿，中斷學業(yè)回國接掌海鑫鋼鐵，成為海鑫鋼鐵的董事長。在接手海鑫鋼鐵之后的前幾年，由于鋼鐵市場一片紅火，海鑫鋼鐵可謂順風順水。2004年，海鑫鋼鐵的年產值就達70億元，實現(xiàn)利稅12億元。此后幾年，海鑫鋼鐵連續(xù)蟬聯(lián)山西民企第一名，海鑫鋼鐵的發(fā)展達到了頂峰。
在海鑫鋼鐵走向輝煌的同時，李兆會在資本市場開辟的第二戰(zhàn)場，也是頗有斬獲。
2004年11月12日，海鑫鋼鐵旗下的海鑫實業(yè)以近6億元的價格，受讓中色股份[-0.70% 資金 研報]所持民生銀行1 .6億股，成為民生銀行第十大股東。在2007年上半年的牛市高點，海鑫實業(yè)拋售了手中民生銀行近1億股，套現(xiàn)超過10億元。民生銀行的投資成為李兆會在資本市場上最成功的投資。此后，李兆會還先后投資了光大銀行[0.00% 資金 研報]、興業(yè)證券[2.17% 資金 研報]、山西證券[1.66% 資金 研報]等公司，在這些公司上市后就套現(xiàn)走人。此外，在二級市場上，李兆會還分別投資了中國鋁業(yè)[0.30% 資金 研報]、益民商業(yè)、興業(yè)銀行[0.40% 資金 研報]、魯能泰山等上市公司。相對于在民生銀行上的巨大斬獲，李兆會后來在資本市場上的運作，并沒有取得像樣的業(yè)績。但資本市場的巨大誘惑，讓李兆會這個學金融的富二代迷戀不已。而海鑫鋼鐵則成為李兆會“馳騁”資本市場的提款機。
“聞喜人都知道，李兆會根本就對鋼鐵業(yè)務不感興趣，一年中的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北京、上海、太原等地，很少回聞喜。即使是回聞喜，都是坐私人飛機回來，外人根本就不知道。海鑫鋼鐵的中高層一年都難得見到李兆會一面，供應商、聞喜縣政府領導更是對李兆會的行蹤毫不了解。董事長對海鑫鋼鐵不聞不問，不斷從海鑫鋼鐵身上抽血，加上鋼鐵業(yè)這幾年十分不景氣，海鑫鋼鐵能不出事嗎？”聞喜縣經貿委一位中層干部在說到李兆會時感慨道。
在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張海洋看來，李兆會在接手海鑫鋼鐵之后的前幾年走得順風順水，更多是幸運，而非李兆會本身有太大的能量�！�2004- 2008年，經濟基本面很不錯，鋼鐵產業(yè)產能得到充分釋放，利潤很高；而李兆會能夠入股民生銀行，更多是得益于其父親李海倉的蔭庇，又趕上了2005-2007年A股的大牛市。2008年之后，實體經濟和資本市場都快速向下，李兆會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裸泳�！�
在海鑫債務危機爆發(fā)、海鑫鋼鐵完全停產之后，作為董事長的李兆會依然“神龍見首不見尾”。盡管有傳聞稱李兆會在3月底秘密回到聞喜處理海鑫問題，并與公司高層開了一個小型的閉門會議，參會的還有數(shù)位縣政府人士。但直到目前為止，李兆會也沒有公開露面，也沒有回應各方面的質疑，海鑫鋼鐵方面和聞喜縣政府也沒有就如何化解海鑫當前的困局給出解決方案。
家族恩怨里的棄兒？
如果不是一步步被拋棄，海鑫鋼鐵很有可能發(fā)展成為國內民營鋼鐵的龍頭，但海鑫最終的結局，卻是走向了反面。
李海倉遇害之后，李海倉的父親李春元力挺李兆會接班，而海鑫鋼鐵的另一位創(chuàng)業(yè)元老，時任海鑫集團總經理的李天虎(李兆會的五叔)，卻被剝奪了總經理的職務，成為海鑫集團下屬一家水泥廠的負責人。此前，李兆會還將創(chuàng)業(yè)元老、海鑫集團副董事長兼黨委書記辛存海調離權力核心。李天虎在海鑫鋼鐵很有威望，以實干著稱，本來是海鑫鋼鐵最適合的接班人，卻被掃地出門。海鑫鋼鐵今日之敗局，其實在那時已經埋下伏筆。
在將創(chuàng)業(yè)元老先后排擠出海鑫鋼鐵之后，李兆會鞏固了自己在海鑫鋼鐵的地位。隨后，李兆會讓自小與自己關系最近的六叔李文杰掌舵海鑫鋼鐵，自己則將主要精力放到了資本市場上。2009年之后，李文杰逐漸從海鑫的管理層消失，接掌海鑫鋼鐵大權的，則是李兆會的妹妹李兆霞。但李兆霞只是控制公司的財務大權，對具體的經營既不懂也不關注，海鑫鋼鐵實質上已經淪落為一個“棄兒”：公司員工、合作方常年見不到真正的管理層，就是聞喜縣政府的各個職能部門，也很難聯(lián)系到海鑫高層，海鑫鋼鐵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局面，完全靠慣性維持運轉。
“2008年之后，鋼鐵市場越來越不景氣。其他鋼鐵企業(yè)拼命在維系，而海鑫鋼鐵卻出現(xiàn)了管理層集體不作為的怪現(xiàn)象。這時候的海鑫鋼鐵，正是需要輸入資金應對困難局面的時候，李兆會卻繼續(xù)從海鑫鋼鐵抽血投向資本市場，導致海鑫鋼鐵的債務窟窿越來越大，以至于發(fā)展到目前的失控局面�！币晃婚L期與海鑫鋼鐵有業(yè)務往來的鋼鐵貿易商告訴南都記者，“拋棄海鑫的，不是市場，而是李兆會自己�！�
有媒體報道稱，在3月底李家的閉門會議上，李春元曾提出過在家族內解決海鑫問題的方案：李春元和李兆會的幾位叔叔，每人拿出1億元左右的資金，實現(xiàn)家族內部融資，幫助海鑫集團先啟動其中一個高爐，以緩解當前的危機。但這一方案遭到了李兆會五叔李天虎的抵制。
在海鑫鋼鐵的老員工老趙看來，這一說法可信度很高。“當年李天虎被掃地出門，現(xiàn)在海鑫出問題了，卻要讓他掏錢來解決問題，是誰也想不通。除非讓李天虎重新執(zhí)掌海鑫的大權。當然，即便李天虎對海鑫鋼鐵有感情，即便李兆會也愿意讓位，但如今面對海鑫這個爛攤子，李天虎愿不愿意接手也是個問題。”
南都記者通過多個渠道找到李天虎、李兆霞的手機，試圖采訪這兩位當事人，但手機不是沒人接聽，就是轉到秘書臺。
兩難的地方政府
海鑫鋼鐵是聞喜縣的經濟支柱，輝煌的時候，海鑫是聞喜縣的一張名片；如今海鑫鋼鐵岌岌可危，聞喜縣乃至運城市手中都多出了一個燙手山芋。
就像其他地方的明星企業(yè)一樣，海鑫鋼鐵在聞喜縣乃至運城市，都得到了超常規(guī)的待遇：企業(yè)用地、銀行貸款得到優(yōu)先安排，環(huán)保等問題也沒有給海鑫鋼鐵帶來麻煩。來自銀行方面源源不斷的貸款資金，支撐著海鑫鋼鐵的運行。以至于當海鑫鋼鐵債務危機爆發(fā)后，市場傳言稱海鑫的債務規(guī)模超過百億元，這一數(shù)字甚至超過了知名光伏企業(yè)無錫尚德破產時的負債規(guī)模。
南都記者在聞喜縣采訪期間，不論是政府各個職能部門，還是各大金融機構，都對海鑫鋼鐵的話題忌諱如深，對記者的采訪紛紛避而遠之。
“現(xiàn)在有聲音說，海鑫債務危機應該交給市場去解決，政府部門不應該插手。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知易行難。聞喜縣就這么一個大型企業(yè)，如果海鑫真的垮了，近萬人的就業(yè)問題如何解決？財政收入的空缺誰來填補？萬一出現(xiàn)群體性事件，又該由誰負責？現(xiàn)在政府是處于兩難境地：不出手相救說不過去；想出手相救，那么大的窟窿，別說聞喜縣了，就是運城市，都填不了。”該縣經貿委的一位中層干部在與記者私下聊天時抱怨道。
據(jù)記者多方了解，目前，針對海鑫債務危機，銀行工作小組和政府工作小組都已經開始介入，但直到目前為止，兩個小組都沒有取得什么實質性進展。處理危機的主導權依然掌握在李氏家族手中。不過，為了防范風險升級，多家銀行從3月份開始，就對海鑫抽貸，這成為海鑫鋼鐵債務危機爆發(fā)的導火索。但與海鑫鋼鐵頗有淵源的民生銀行，依然在力挺海鑫鋼鐵。
民生銀行3月26日就海鑫鋼鐵貸款情況做出澄清，稱媒體報道的“海鑫鋼鐵在民生銀行的貸款就達58億-70億之多，其中20億左右是無擔保貸款，民生銀行現(xiàn)在正與其他銀行討論如何將這20億運作成擔保貸款”的消息不實，目前，海鑫鋼鐵在民生銀行授信敞口19 .5億元，全部是抵押擔保貸款。民生銀行正在和相關政府部門及銀行同業(yè)一道，協(xié)商共同化解風險，幫助企業(yè)渡過難關。
破產或成唯一出路
海鑫鋼鐵債務危機愈演愈烈，但不論是李氏家族，還是聞喜縣乃至運城市，到目前為止都還未能制定切實可行的應對方案，海鑫鋼鐵的復產也是遙遙無期。海鑫鋼鐵將走向何處成謎。
在海鑫鋼鐵傳出債務危機消息的第一時間，河北的兩家民營德龍鋼鐵、河北敬業(yè)集團分別趕赴聞喜考察，欲接盤海鑫鋼鐵。其中，河北德龍鋼鐵早在3月19日就派 人到海鑫鋼鐵總部了解情況，試圖托管海鑫鋼鐵，共同支付欠款。有海鑫鋼鐵內部人士向南都記者透露，德龍和海鑫有10億元互保，海鑫鋼鐵欠德龍鋼鐵的債務規(guī)模大約為10億元，因此，德龍有動力參與海鑫的托管。不過，有說法稱，德龍的人在海鑫考察了兩天之后，發(fā)現(xiàn)僅海鑫的5、6號高爐的維修費就需要5億- 6億元，加上海鑫的巨額債務，德龍根本就不敢考慮接盤。
3月21日，河北敬業(yè)集團總經理李慧明一行四人步德龍的后塵，趕到海鑫集團總部，向海鑫表達了合作的意愿。然而，海鑫集團的高層并沒有會見李慧明一行，而是由集團行政部經理段學慧出面應付了之。顯然，敬業(yè)集團的熱臉貼在了海鑫鋼鐵的冷屁股上。此后，市場不斷傳出海鑫鋼鐵巨額債務問題，進一步加深了敬業(yè)集團的顧慮。敬業(yè)集團副總盧增元就對媒體表示，具體原因不好說，但與海鑫的合作可能性已不大。
兩家有意愿接盤海鑫的鋼企都意興闌珊，使得重組海鑫的這條路幾乎被堵死，剩下的路幾乎只有一條，那就是破產�！昂ｖ巫畲蟮膯栴}就是債務不透明，不知道埋有多少地雷。只有先破產，將債務剝離，才會有企業(yè)真正愿意接盤�！蹦崴撹F行業(yè)分析師金海東指出。
盡管海鑫鋼鐵已經岌岌可危，但海鑫鋼鐵的“海鑫”商標是“中國馳名商標”，其高速線材和螺紋鋼都是山西省名牌產品，在山西及周邊市場，海鑫鋼鐵仍然保持較高的市場占有率，這是海鑫鋼鐵的價值所在。前述接受南都記者采訪的海鑫鋼鐵的代理商也是債權人之一的王先生就表示，“如果李兆會能將其從海鑫鋼鐵抽離的資產重新注入海鑫，并得到當?shù)卣闹С郑ｖ武撹F或許能夠邁過這道坎，海鑫的債主們也就有望收回部分債務。問題是李兆會會這么做嗎？” |
已有 位對此新聞感興趣的網友發(fā)表了看法